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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癸午甲巳(二)

时间: 2014-01-22 09:13 来源: 宣教处

  己未月戊戌日,宜赴任。中伏第九日。

  醒来时,癸午感觉喉咙涩涩的,痒痒的,也许是空调房里太干燥,喉咙发炎了。一晚上空调、电扇的吵闹,脑袋肿胀肿胀。

  天亮到不用手电筒就可以看清楼梯时,癸午决定下去看看自来水。

  打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太阳还没有露脸,外面温度就达到三十好几度,一晚上气温根本就没有降下来。癸午不禁往室内缩。尽管空调是汉正街的,但轰了一整晚,效果多少还是有一点。

  从二楼上来时,癸午的心拔凉拔凉的,尽管外面很热。在凌晨人们用水最少的时间点,自来水依然没有。太不可思议了!

  快七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癸午准备上王铺街过早。尽管喉咙发炎,吃东西有障碍;尽管二十四小时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尽管上厕所没有洗手,尤其是饭前没有洗手,但人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啊。他只好不情愿地穿上昨天的脏衣服出门了。

  丛林村离镇政府所在地王铺街大约一公里,步路走需要十五分钟,坐三轮车只需要一元钱。癸午本想坐三轮车,但想到折腾了一天一夜,没有洗澡换衣服,身上肯定搓得出泥条来,味道必定很重,怕车上人闻到臭味,影响第一书记形象。他只好步行上街。而且步行可以察看村里农业生产状况,也算是工作需要吧。

  走到街上,癸午已是汗流浃背。三伏天气温本来就高,加上身上脏,泥条在身上蒙了一层,象多穿了一件衣服,心里况觉得不爽,堵得慌。身上堵,心里也堵,出汗更加多了。

  癸午看见街头有一间丛林村综合门市部,门脸还是挺大的,有三、四间。据说王铺街临近丛林村的地盘原本就是丛林村的,后因王铺街扩大,划给了王铺街。由于是村民上街的必经之路,村民还是喜欢在此集中活动。癸午选了一家吃货较多的早点摊坐下,点了自己最爱吃的热干面,外加一杯豆浆,豆浆性凉,对咽喉肿痛有好处。热干面上来后,尝了一下,味道还挺不错。

  癸午是黄梅县人,到鄂州工作十七年。能说鄂城话,但不会说沼山话。点早餐时老板听了口音,就多看了他几眼,癸午心里很不舒服。老板肯定奇怪,一个外码子大早跑到这里来过早,又邋遢得象个乞丐,这感觉这人是不是有病。

  摊点边上摆着几张长条桌,人基本坐满了。本想选一个美女身边坐,但担心美女闻到身上的臭味,自寻没趣,只好挤着与三个臭男人一桌。男人们都抽劣质烟草,嗅觉一般较差。

  坐下后,三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了一下外来者,兀自说着自己的事。癸午一听知道他们果然是丛林村的,就竖起耳朵听他们闲聊。担任村党组织第一书记,要开展工作,必须适时掌握民情社情,早点摊倒是个不错的信息搜集点。

  三个同坐正谈得兴起,癸午听得也很投入。好像是与今年大旱有关的事情,还夹杂着骂贪官污吏不好的话。癸午就想深入了解一下,不禁与他们搭讪起来。

  “你们三个都是丛林村的吗?”

  三人都侧过脸来看乜了一眼癸午,愣了片刻后,三人中年纪稍轻的回答:“是的”。

  三人没有理癸午,继续说着自己的事。见癸午很认真地听他们说话,年纪稍轻的侧脸问癸午:“你是做什么的?好像住在村委会?”

  癸午想,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人人都认识,家长里短的大家都清楚,更别说突然多出个大活人了。自己走在村里,背后肯定增加了无数双疑惑的眼睛。

  “我是刚来的,是丛林村的党组织第一书记,是市法院的干部。”癸午答道。

  癸午又借机向他们介绍了市里有关党组织第一书记的政策和第一书记的工作职责,并希望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多提意见和建议。

  “你姓什么呀?”年纪稍长的问了一句。

  “我姓张,今后你们可以叫我张书记。”

  “你姓张,是来为姓张的说话的吧?”

  癸午明白他所说的涉及村里仅有的两姓间的积怨,甚至可以说是仇怨。对于敏感话题,因担心涉足太深,影响工作开展,癸午忙解释:“我是黄冈市黄梅县姓张的,离这里有几百里远。”

  为增强解释的效果,癸午故意强调自己是黄梅县的,而没有简单说自己是黄冈市的。

  “你姓张,与他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癸午知道,他说到的他们是指村里的另一大姓张姓。

  这个话题还真不好继续下去,癸午想快点转移注意力。

  “我姓张,最少也要二千年才是一家。你们刚才谈的,丛林村今年抗旱形势么样?”

  于是他们又继续骂当年的西海泵站建设中的问题。癸午心中有事,突然不想与他们聊了,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姓氏宗族矛盾一直是丛林村复杂的源头,由来很久。全村共一千九百多人。那三位长者都姓金。金姓七百多人集中居住在金福湾,是全村最大的自然湾。癸午单位就有人是该湾的,据同事说他们是金兀术的后代,应属于北方少数民族,因有入侵中原历史,不太受中原地区人民欢迎。作为金兀术后人,为了生存,相对比较团结,尚武之风自古有之。张姓一千二百多人,居住在另外六个自然湾。金福湾居住在路南,田地基本在路南。张姓基本居住在路北,田地基本在路北。在沼山镇,金姓是小姓,张姓是大姓,但在丛林村两姓势力相当。两姓间矛盾较深,交往不密切,通婚情况也不多。据了解,解放前两姓常发生械斗,曾打死过一些人。村委会也座落在两姓中间,两不想挨,处于村中心。村两委班子的构成也是平衡的结果,一、四把手姓张或张姓媳妇,二、三把手姓金。村里最好的建筑是两姓宗祠,气势宏伟,都投入了几百万元。村西头为金氏宗祠,村东头为张氏宗祠。逢年过节,初一、十五两姓常举行祭祀活动,实为两姓间互相示威。据说,祠堂里还各自供奉着被打死血衣。以前村里组织开群众会、党员会,三句不合,就打架,两姓人到共同的亲戚家吃年饭、喝年酒也常会恶语相向,甚至打斗。

  两姓之间积怨是癸午选择住在村委会的最主要原因,村委会不适合人居住,但他别无选择。一开始屁股坐歪了,麻烦就大了。他必须在两姓之才平衡才能更好开展工作。否则即使再公正,总有一方认为是帮另一方说话。他清楚,在农村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甚至越讲越复杂。

  回到村委会,二楼水已经来了,虽然水流很小,象小孩尿尿一样。三楼还是没水。癸午依然满心欢喜,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了。

  癸午打开水龙头,到宿舍将衣服、肥皂拿到三楼平台。癸午来村里时自己备了两个水桶,加上村里准备的两个桶,洗一次澡四桶水应该没问题。过了几分钟,癸午就又拿了另两个桶到二楼打水。

  到二楼时,水桶只滴了一半。癸午觉得等待得无聊,打开手机电视看早间新闻,顺便计算一下接一桶水的时间。他估算了一下,一桶水需要六分钟。癸午就卡好时间,到时间下楼提一次水。

  接完四桶水,癸午脱了上衣,准备洗澡。想想反正也没有其他人,打算光着身子洗,来个痛快的。癸午将二楼铁栅门锁上。办公楼里只有村干部有钥匙。癸午想,妇联主任有钥匙,上来看见不太好,就到平台临路的栏杆边洗,有人上来可以早知道。

  癸午想,刚刚八点钟,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让人看到他露着上身在外面洗澡,一点隐私都没有,甚至感觉得也有点耍流氓。开始他还害羞,但胆子越洗越大了。每每看到大路上有大姑娘、小媳妇走过,还故意弄出声响,甚至得意地吹起口哨。他惬意得狠呢!甚至还故意多露一点自己白森森的肌肤,让人多看一点,显摆显摆。

  洗完澡,癸午准备穿衣服下楼提水。转念一想,反正没有人上来,栏杆又比较高,不穿衣服无所谓,就光着身子在阳台跑上跑下。

  癸午用四只水桶轮流提水,将宿舍灌满,将窗户和门都打开通风。他要将宿舍增湿够,甚至要将水泥预制板泡透才解恨。哪怕被子被水汽蒸湿了也无所谓。

  洗澡、洗衣,包括宿舍增湿,癸午一口气提了二十桶水,象是跟水有仇似的,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癸午想,市里派自己驻村担任第一书记,是来开展工作的。每天就为守着是否有自来水,花掉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严重影响工作。必须想办法变被动为主动,必须增强储水能力。

  周末回家,癸午专门上街买了一个大脚盆。大脚盆既可以装水,又可以节水。再加上一个大整理箱,癸午的储水能力已经惊人地达到了十桶。

  此外,癸午必须学会节约用水。水太金贵,提水也费时费力。癸午洗澡洗衣服尽量少用肥皂,肥皂用多了难以清干净,费水多。他又将头发剃得极短,只留贴着头皮的一层,洗起来方便,根本不需要洗发液,把头放在水里泡泡即可。别人都笑他头发短得象犯人,他戏称自己是有期徒刑一年,服刑期满了,头发也解放了。他尽量用脚盆洗澡,坐在里面,哪怕多泡一下也无所谓。洗完澡后用脚盆水洗衣服,循环使用,甚至把洗衣服的水再用来泼宿舍地面,充分提高利用率。

  十桶水用两天,癸午时刻准备着。他已做好停两天水的准备。随着节水经验的不断总结提高,癸午能做到一天只用四桶了。癸午想,如果评先进的话,他可能被评为节水模范了。

  四十多度的高温,四桶水,生活二十四小时,什么概念!

  癸午安排上午与张绍书记见面,了解村里的基本情况。

  丛林村现有村民五百四十九户,一千九百八十六人。土地面积四点六平方公里,耕地面积二千一百六十亩,其中水田九百六十亩,旱地一千二百亩。南面为石头山,为金福湾所有。山上石头多,土层浅,且多为砂土。多年前以极低的价格发包给村民种树苗。但树苗移栽时根本带不上土,概部光秃秃的,不便于运输,无法卖出去,创收不多。北面为土坡,全部为黄土,但黄土中砂石较多,种农作物收成不高,一直荒着。总之,村里人多地少,是省级贫困村。

  想起发展经济是第一书记的重要任务,癸午为此专门问了一下张绍书记。

  自古以来,丛林村村民就外出务工挣钱养家糊口。由于濒临梁子湖,男人们驾船沿九十里长港出到长江上跑运输,最远的到达南京、上海。在家里的只有六一三八六零部队,种点口粮田度日。

  张绍书记介绍村里情况时,癸午走了神。他想起了唐朝诗人崔颢的《长干行》:君家定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家临九江水,去来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长干里不就是指这一段长江吗?男人们在外面打情骂俏哩!女人们呢?宋代词人李之仪《卜算子》云: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女人们可都是怨妇呀!或许这两首诗词写的就是丛林村外头人、里头人们千百年来的风流韵事。现在改革开放了,村里常听到类似风流韵事,看来古今一也。

  解放后,由于国家的户籍管理严格,人口流动要公社开证明,村民只能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刨口饭吃。那个时候,村里的土地利用率超乎想象的高,山林、田地里的草都被村民割完了当柴禾烧。那个时候,村民劳动最累,生活也最苦。

  改革开放后,户籍管理放开,经济活跃,人口也大量流动。丛林村村民也与全国大多数中西部地区农民一样外出务工。由于几十年没有在长江上跑运输了,以前年轻力壮的船工都老了,又没有机会带出接班人,跑河运的生财之道彻底断了。大部分村民在沼山建筑公司从事建筑业,或在服装加工厂做车工。村子里又只剩下六一三八六零部队。个别自然湾二、三十户,百余人,只有两户人在家。有的举家外出务工,十几年没有回来,只留一把锁守门看家。

  为了熟悉环境,张绍书记骑摩托车,带着癸午到各自然湾转了一下,认识各组组长。在上片几个湾子转时,有村民反映井里抽不出水来。

  丛林村东边高西边低,两边高中间低,中间狭长地带有少量水田,稍高点的即为旱地。因为是在巨石硬底上冲积出来的水田,土层非常浅,土地也异常贫瘠。为了留住仅有的一点点耕地,村民只好背靠山坡的高处建房。以前没有自来水,现在通了自来水又供应不足,村民家大都打了水井。由于土层薄,井难以打深。加上地下水位浅,遇上干旱年份地下水位迅速下降,井就不出水。更有少数村民在房前屋后打井时,没有选好址,井根本打不了成功。农村打井是大事,一口井不出水一般不再打,所以有少数村民家连水井都没有,只能与其他村民共井吃水。

  下午,有副市长来丛林村察看旱情,镇领导直接将副市长引到地势较低的金福湾视察。由于没有通知村里参加,听说副市长对丛林村的抗旱工作比较满意。

  半夜,癸午不知不觉醒来,感觉下身鼓胀鼓胀的,想解大手。晚餐村里讲客气,为癸午接风,癸午与几名村干部喝了白酒。他喝了两杯,大约有半斤。癸午喝酒有个坏毛病,就是半夜要解大手。为了避免拉夜屎,癸午临睡前趁天还较早,不管有无,都要解一次大手。

  癸午想,憋一下吧,等一下天就亮了。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一点半。癸午仍然决心等到天亮。

  憋着毕竟不舒服,心里总有个疙瘩,翻来覆去睡不着。癸午想,这样下去肯定睡不着,也不一定能挨到天亮,赶迟不如趁早。于是他决定还是放松一下。

  癸午拿上手电筒、钥匙和蒲扇下楼。出了铁栅门,无尽的浓重的黑幕迎面扑来,笼罩住癸午。他总感觉不远处厚重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其实他一直把铁栅门作为心里的最后保护伞,出了这道门,就觉得自己象在外面飘着。

  癸午用手电筒的光柱切开夜的黑影,并在四周扫荡了一圈,听到远处有响,可能是强烈的光柱惊扰了觅食的老鼠,四散逃窜。

  确认四周无危险后,癸午急不可耐地快速穿过百余米的开放式走廊,来到小学的公共厕所。厕所也是开放式的。癸午把开着的手电筒放在地上,开始放松。一阵咕咚咕咚的响声之后,癸午享受到了如释重负的极度快感。曾听说洗澡、拉屎、掏耳朵是人生三大快事,看来此言不假。为了充分享受这种难得的快感,癸午想多蹲一会儿,让自己放松得彻底些。

  外面静极了。可能是在公共厕所里,癸午听到了蚊子的嗡嗡声。成群的蚊子向癸午袭来。仅手电筒光柱前就飞过来四、五只。癸午立即挥舞着蒲扇,拼命地朝自己身上拍打。

  光柱照在地上,几只多脚虫在静静的黑暗中觅食。强烈的光柱对他们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看来还是虫子的生活自由自在。癸午又想,幸亏自己穿着球鞋,如果是凉鞋,虫子肯定会爬到脚上,让这类在阴暗角落生长的昆虫在脚上爬,必定瘆得慌。荒郊野外的,晚上肯定有蛇或者老鼠出没,走路一定要小心,而且要把脚跺得震天响,早点向它们发出警报,把它们赶得远远的,为自己开道。

  突然,癸午隐隐约约听到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侧耳细听若有若无。癸午心头一紧,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不是从大路上传过来的,而是从右后方的野外传来的!由于极静,有时还听得非常清晰。大路上虽然晚上人烟稀少,尤其是夜半更深的。但确有急事,结伴行走,听到说话声也是可能的。但右后方田地荒芜,白天都鲜有人至,更何况是深夜呢?又更何况是两个女人?

  癸午想,肯定聊斋了。真的奇了怪了。昨晚无聊时曾有那么一丝渴望能遇到狐仙,来一段传世佳话。今夜就心想事成了。

  癸午触电似地放下蒲扇,以奇快的速度揩了屁股,抓上手电筒,风也似地往回跑。蒲扇也忘了拿,更不管地上是否有蛇或老鼠出没了。

  锁上铁栅门,癸午才放慢脚步,但胸口象要爆炸了,心脏嗵嗵乱跳。

  癸午来到三楼平台,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刚才话音传来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说话声也没有了。

  癸午又感觉空落落的。

  癸午想,下次一定找法警队借一个带电击棍的手电筒,不仅光柱强,还可以见鬼杀鬼见神杀神,无论嘛玩意,来个先下手为强,撂倒了再说。

  癸午不敢关灯,十分疲惫地躺在床上,心口还在扑嗵扑嗵跳。耳朵却竖了起来,随时监听着是否有轻微的脚步声,是否有开门声,是否还有说话声……

  宿舍里飞蛾越来越多,不时有虫子落在癸午身上,有的还在身上爬着,痒痒的。癸午就想看着它们飞呀爬呀的,由着他们吧,连动手驱赶的意识都没有,反倒感觉很亲切。象张贤亮的小说《牧马人》里的许灵均一样,亲切地认为只有这些飞蛾才是自己最好的伙伴,没有它们飞来飞去带来的生气,癸午就会崩溃。只不过与许灵均说话的是马而已。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大路上依稀传来洗车的笛声,癸午才慢慢回过神来。朝外一看,天竟是大亮了。

  第二天与张绍书记谈起这件事,张绍书记告诉癸午,远处的竹子林里确有一家人在养鸡,夫妻二人带着女儿住在里面。

  癸午就专门抽空去实地察看了一下,林子非常密,难怪用手电筒照什么也看不见。

  从此,癸午坚持晚上喝酒不超过二两,大约一杯的标准。完全不喝酒也是不可能的。谁叫自己在外面混呢,不然别人说不够朋友,面子上也过不去。主人强劝时,就说担心晚上喝多了,没人照顾,会从没有护拦的平台上掉下去。主人也就理解了。其实,他最担心的是晚上起夜。